第 20 章

“陛下若无其他要事,我便回府了。”见二人不说话了,燕恒淡淡道。

只是瞧着上面的云崇,忍不住眯了眯眸子,今日之事,云崇不问罪他,见到那些罪证时,眸中无讶异,明显是知晓的,可仍旧装出一副怒极了的神情,顺势让谢靖走,是意在保他。

只一瞬,燕恒便想明白了。

云崇还是那个云崇,坐山观虎斗,只想收渔翁之利。

不过,他对待谢靖倒是大方,明知对方并非忠于自己,还敢将其权利放大至此,就为了朝中能有一人与他抗衡。

可为什么,云崇何就是对那些忠心之人如此狠心呢。

今日,未下雪,但刮起了很大的风,燕恒就就站在宫门口,任凭冷风吹打,沙子迷了眼,他渐渐看不真切,恍惚间,眼前好像有一明媚少女,仰头冲他笑。

他有片刻的失神,下意识伸手去抓,少女身影却消失的无影无踪,燕恒愣了愣,缓缓闭上眼。

想什么呢。

“主子,回府吧。”黑风怕这么下去燕恒身上的伤更加严重,壮着胆子上前道。

燕恒睁眼看黑风,道:“辛苦了。”

这可把黑风吓了一跳,忙把头低下去,也不怪他胆小,实在是跟着燕恒这么多年了,他从没见过燕恒这样……这样的…对,就是温柔。

这两个字出现在黑风脑中的时候,他整个人感觉都飘起来了,王妃说了,温柔是形容姑娘的,如果主子知道他用形容姑娘的词语形容他,自己会不会被打死呢。

黑风想说些什么,一抬头就看到云崇正站在城墙上看着自家主子,他蹙了蹙眉,轻声提醒了燕恒。

燕恒挑眉,回头看去,四目相对,谁也没有开口,俩人早已不似当年那般了,此刻他是君,他是臣,而他也并未再把城墙上的君放眼里,燕恒手指摩挲着腰间的玉佩,戏谑笑出声,翻身上了马,扯下玉佩,随手往后一扔。

他倒是不介意再疯狂一些。

那一年,燕恒得胜归来,云崇亲自刻了一枚玉佩赠予他,保他年年得胜,保他平安,此后的每年出征,他都带在身上,今年,玉佩一扔,二人便不再是兄弟。

或许,早就不是了。

从那件事开始,就不是了。

此时,丞相府早已挂上白灯,院内的也都挂上了黑白布,暮气沉沉。

正厅里,哭声一片。

云崇也算给足了谢靖脸面,让所有皇子公主都过来了。

谢靖到底没有去大理寺卿府邸,毕竟,自己儿子什么样子他是知道的,他只是恨啊,恨他是文官,云崇再怎么给他权利,都不如有兵的燕恒。

瞧着谢霖的棺椁,他也是下定了决心,要同燕恒较一个高下。

不过一个黄口小儿,他还不至于忌惮到不敢与他正面交锋,他才不会像云崇那样窝囊,皇帝没皇帝的样子,处处看燕恒脸色,简直丢人现眼。

夜深。

谢谭幽靠在窗边,额头有密密麻麻的细汗。

又做了同样的梦。

唯一不同的便是她在里面见到了温凛表哥。

梦中,表哥还活着,活着回来,一个人抗下定国将军府的大旗,成为他想成为的顶天立地的大将军,似乎还成了亲,只是结局不太好。

因为,她看见血了。

谢谭幽闭了闭眼,不明白为什么总会做这些梦,是她太想念表哥了还是她的病越来越严重,导致噩梦环绕。

察觉什么,她睁眼,入眼便是一双好看却冷的双眸,她惊的站起身来,下意识脱口:“你怎么来了?”

声音是止不住的颤抖。

“你怕本王?”察觉她身子微不可查的颤抖,燕恒眸子半眯。

“不是。”

今日见谢霖死的场景她的确吓到了,这样毫无准备的看着一人死在自己面前,换个人都会受惊,当时也是没反应过来,看燕恒的神情除了害怕还是害怕。

现下看燕恒神情似有不悦,怕他误会,谢谭幽忙解释道:“我是怕被前院之人看见你。”

“哦?你不怕?”

“他欺负我,所以你杀他。”谢谭幽道:“你护我,我又怎么会怕你。”

“别自作多情了。”燕恒冷不丁道:“本王不过是瞧他不顺眼。”

“……”谢谭幽脸颊火辣辣的,她有些看不懂燕恒,情绪变换太快,有时恨她入骨,可有时,他看着她时,眸中的那抹不忍柔色虽很淡,却还是被她看的清楚。

这人,简直与精神分裂没两样。

沉默良久,燕恒道:“明日,母妃要去青龙寺。”

谢谭幽忙应声:“我陪同王妃前去见空静大师。”

“嗯。”

燕恒轻轻嗯了一声,抬眼看谢谭幽好一会,她眼底有乌青,大概也是很久没安稳睡过。

他道:“去睡吧。”

“好。”谢谭幽点头:“你一个人回府注意安全。”

月色下,她面容白皙,一双澄澈的双眸望着燕恒,燕恒看了一眼便垂下眸子,转身离去。

谢谭幽再次躺到床上,本以为会像刚才睡不着了,可人才躺上去,寂静的黑夜之中就响起一道熟悉的箫声。

这声音……

在青龙寺的那三年,每每做噩梦便再也睡不着的夜晚,总是这样的箫声伴着她渡过下半夜。

忽然听到,她迫不及待的想起身去寻找声音来源,却困得眼皮都睁不开,渐渐沉沉睡去,一觉安稳,再无噩梦。

箫声亦是响了一夜。

翌日醒来,她只觉疲惫许久的身子忽然变得轻松很多,银杏正好掀帘进来,见她醒了,笑道:“大小姐今日,似乎气色好了不少。”

“昨夜,你可有听见箫声?”谢谭幽问道。

“不曾啊。”

谢谭幽点头,也不去深究,只道:“今日,我们去青龙寺。”

谢谭幽是从后门出的府,府中办丧,入府的人定是很多,不想引起什么不必要的麻烦。

在后门处见到带有燕王府标识的马车时,谢谭幽愣了一瞬,似是没想到燕恒竟会来相府等她,还是在后门。

他怎么知道她一定会从后门出。

谢谭幽还以为燕恒应当不会去寺庙,像他这样的人应当不信佛。

黑风见她,忙跳下马车,伸手掀开马车帘,对谢谭幽坐了个请的姿势。

谢谭幽颔首,上了马车见燕恒在闭目养神,便也安静坐在他对面。

从京城去青龙寺最少要半个时辰,谢谭幽靠在马车上,大眼睛睁着,空静大师不轻易见外人,她就这样替他私自做了决定,不知道他会不会生气。

想起幼时见到一向慈眉善目的空静大师吹胡子瞪眼的神情,虽然有点不厚道,谢谭幽还是没忍住笑出声。

燕恒缓缓睁眼。

近一月来,这似乎是谢谭幽笑的最真实的时候。

她笑起来,眉眼弯弯的,很好看。

燕恒没出声,就这样看着她,不知道想起什么,他眸子越来越深,仿佛透过谢谭幽看到了他记忆深处的东西。

“你为什么都不笑?”

“不好笑为什么要笑。”

“可是我笑了啊。”

“所以呢。”

“所以,你要陪着我一起笑,一起开心啊。”

“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真的好开心啊。”

“我没让你这样笑。”

“那小阿谭,请你教教我,该怎么笑。”

“我不小!!”

“那你怎么比我矮半个头?”

“你滚啊!我今日不想看见你了!”

“那没办法了,我走不了。”

“为什么。”

“如果我走了,我的阿谭一个人会害怕。”

马车忽然停下,将燕恒猛地从记忆中拉出,谢谭幽重心不稳,差点朝外摔去,幸好燕恒手快的将人扶稳才避免受伤。

“笨死了,坐个马车都坐不稳。”冷冷丢下一句话燕恒就下了马车。

谢谭幽一脸莫名其妙,怎么就发脾气了,她似乎也没做什么,带着疑惑掀开马车帘子,更疑惑了。

燕恒还站在马车边,伸出一只手。

等了很久也不见人下来,燕恒回头看她还好好的站在马车上,皱眉道:“要本王请你下来?”

谢谭幽恍然,伸手搭在燕恒手臂上慢慢下了马车。

走在他身侧,不止一次看向他,欲言又止。

怎么总是凶巴巴的,明明人又不坏。

快到寺门口时,燕恒步子就顿住了,他道:“母妃已经在里面。”

“你不进去吗?”谢谭幽问道。

“嗯。”

谢谭幽也没多想,点了点头,带着银杏便入了青龙寺。

每日来青龙寺上香的人数不胜数,谢谭幽尽量避开人多的地方寻去,走到一半,她才猛然想起她从未见过孟南溪,只是听闻过。

这样多的人,她要如何去寻。

远远见到紫竹摇曳,忽然就清明了,先去寻空静大师与他说明一番,得他同意之后便让他让小沙弥去请孟南溪过来就是。

孟南溪来青龙寺多次,想必小沙弥定是知道人的。

谢谭幽到空静大师所住院落时,正巧见他一人坐在树下,院外也没人看守阻拦,桌上还是两盏热茶,她不禁挑眉,莫不是又知她会前来。

她抬脚走进去,在空静大师对面坐下。

“大师,我想寻个人。”

谢谭幽直奔主题。

“老燕王妃,孟南溪?”空静大师笑道。

闻言,谢谭幽惊了,猜这么准?正当她还想细说的时候,空静大师又道:“她前脚走你便来了,你在路上没遇到她?”

谢谭幽更惊了。

这才发现,面前的茶竟是半盏。

心下止不住的疑惑。

见过了?不是不见外人?

空静大师解释道:“最近闲来无事,她又寻我多次,便见了,你今日来此,不也是为了这事吗?”

“大师果真神机妙算。”

闻言,空静大师笑出声,仿佛看见了多年前那个调皮,总拿他开玩笑的谢谭幽,他学着当年看似谦虚却一点都不谦虚的口气:“也就那样吧。”

谢谭幽也笑了。

笑过后,她神情忽然变得认真起来:“大师,若人总是做同一个梦,是为何?”

“何梦?”

“说不清,算是噩梦又不算,但我什么都看不清,像是丢失了的记忆,可我明明从未失忆。”

“那你何不往个方向想。”

“往个方向?”谢谭幽眸中满是疑惑不解。

空静大师道:“或许,不是梦,亦不是丢失的记忆。”

“那是什么?”谢谭幽声音急切。

“前世今生。”

空静大师声音缓慢而幽远:“前生之梦,是你对前世执念太深,又或许是有人在等你,八入阎罗殿,只为唤你回来呢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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