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真人，我还要怎么做才能成仙啊”
“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给我就能成仙了”
说完真人揪住那人的发髻，把他脑袋往后拽，然后又长又黑的指甲扣进那人眼眶
“啊啊啊啊啊疼疼疼死了”
真人抠下那家伙的左眼，在手里把玩了两下又伸舌子舔了舔，然后塞进地上鼓鼓的大麻袋里说：
“下一个”
那人没了左眼，血眶猛睁，左手拽住这黑衣道人的宽袖问：
“然后呢真人，然后我要怎么做，求求你了告诉我吧，我只剩一只手了，要是还成不了仙，我就全白弄了，我一家老小都等着我带他们去白玉京享福呢…”
那人松手撩开右腕衣袖，空空如也，他的右腕伤口溃烂发黑，明显是坏疽…真人坏笑着抓起他那断肢腕举起，对着后面排队的村民大喊：
“嘿嘿，这位道友还真是辛苦，受了去手之苦又来献眼，离成仙就差一步之遥哩！”
那些排队的人基本都是残疾，有的缺了眼睛，有的丢了手脚，还有的皮都被剥了，他们丢掉的身体部位都进了这位黑衣道人的麻袋子里，只要有了开始，那就必然停不下来
丟了只手，再不献眼，那手不白丟了吗，轻易放弃仙就成不了了，这些人也是这么想的，他们抬起自己的断肢，催促前面的人快点，别耽误真人的时间
“你问本道怎么做啊，把你另外一只眼睛给我，再回去把妻儿老小全带过来，你就能成仙了，快去吧，大家都在排队呢，急”
“真人，我要是扣了另一只眼睛…就看不见了，那怎么办啊”
“废话真多，肉漸，把他拖走”
真人抬手摇铃，一只由人的身体部位拼接而成畸型生物从雪林树后走出，这家伙有手有脚，无头，全身缝痕，背后长满密密麻麻的眼睛…这些人献掉的身体部位去了哪，一目了然
肉漸一只手就把那人抬了起来，那人还想挣扎，却被肉漸拧断脖子，往雪林远处拖去…
“咳咳，诸位蠢…哦不，道友，今天的献祭时间到此为止，明天未时，还是这片林子，记得来啊，不来就成不了仙喽”
天上的雪已经停了，地上的积雪还是很厚，真人打着赤脚，背起麻袋转身离去，这些排队的村民对他说的话深信不疑，明天他们还会来，可是真人不会再出现了
因为他叫炎塚，是中国最恐怖的道士
没有人知道他是从哪来的，从光启元年至景泰二十一年这百年间有无数人声称目击过此人，黑袍玉面，无冠束发，男身女相，总是背着一把盲僧琵琶，身上的麻袋每次来时是扁的，去时总能忽悠到一大袋的人体组织
袋子装满人就消失了…只留下一村的瞎眼，瘸腿，残疾，这些村民会在残忍的冬夜里慢慢死掉，只剩荒村和白骨
“师父，过了这林子是什么地方啊”
“是条大河，现在应该结冰了，肉漸，为师懒得走了，你背我”
肉漸背起炎塚，在雪林里穿梭，奔跑，它跳过一条冻住的小溪然后问
“那过了河呢”
“是殳子坡，埋死人的”
肉漸没有脑袋，但是身上有很多嘴巴和眼睛，会跟着身体的颠簸一收一缩，说话的时候也会冒热气，它是三天前在村子里炎塚当着大家的面“创造”出来的，因此总爱好奇的问个不停
“过了殳子坡呢？”
“那就是肆號璟城了，人多着呢，到那了你可别乱跑，要是让官家发现，为师又得大开杀戒了，弄不好还得屠城捏”
“为什么别的小朋友可以光明正大的去玩，…我就得藏着啊”
“因为你不是人，你是肉漸，吃人的晦物，人人喊打的活祟”
“才不是呢！我是人！是人啊啊啊”
“你要是帮为师拿回虫卵，为师就为你寻个好身子，让你做真正的人”
“真的吗师父”
炎塚不再回复肉漸，前面的树木逐渐稀疏，冬天总是雾蒙蒙的，依稀能见到更远处宽敞结冰的河面
“尫生本…本无兜者，意为真…真而不嗔，乃入神游者也…”
肉漸听不懂师父在自言自语什么，它也不知道师父想去哪，但是一想到师父能让自己变成“人”就止不住的兴奋，那冻住的水面又滑又冰，肉漸大小不一的缝合脚掌不好稳住重心，它晃了下，差点把炎塚晃下去
“肉漸，你在搞什么啊”
“对不起，师父”
“为师方才在出体寻路，你这一晃我又要重来了，再晃就把你剁碎焚掉”
殳子坡到处都是被雪覆盖的坟堆，有的有碑，有的没碑，有的堆下埋着一个人，有的堆下埋着十多人，大大小小的坟堆包围着一座没有门也没有牌匾的荒庙
一人一漸穿过冻河和一大片树与坟，踩碎四个枯骨，最终停在这座不大不小的庙前，瓦屋檐结着冰棱，肉漸随手掰下一根，又随便挑了个嘴丢进去，嚼碎
庙里的神像多年以前就砸毁了，现在殿内除了墙和木梁什么也没有
“肉漸，快天黑了，今晚就在这过夜，你去找些能烧的东西过来，为师在这等你”
“哦，好”
炎塚带着琵琶和装肢体的麻袋从肉漸身上下来，然后往庙里头的角落一坐，闭目打坐，出体神游…他的意识飞过荒坟，穿过一片片雪林，在摸清去肆号璟城的路后又飞了回来
再次睁眼，面前是一团篝火，外面已经天黑，肉漸早已在旁边等候多时，为了方便，它直接把一整棵树砸断扔在庙口，这下可以烧很久了
“回来了师父？”
“嗯，肉漸啊，饿不饿？”
“饿”
“麻袋里那么多“好吃的”怎么不拿？”
“没有师父的允许…不敢拿”
“肉漸，想吃眼睛还是手指？”
“嘿嘿，师父，我最喜欢吃眼珠子了”
炎塚宠溺的摸了摸肉漸，然后从麻袋里掏出三颗眼球塞他嘴里然后问
“肉漸，我们的敌人是谁？”
“是官家和同行…还有鞑子？”
“这些算个卵，为师杀他们就跟砍瓜切菜一样，咱们最忌讳的是那些傩师，为师要是碰见他们还能周旋，你要是碰到只能等死”
“什么是“傩师”啊”
“他们专门捉你这种晦物，进了肆号景城那些傻卵闻着味就过来了，光有一身蛮力可不够，为师得教你耍点法术防身”
“真的吗师父，我想学遁术，可以喷火吐雾飞天的那种”
炎塚轻蔑地笑了下，然后问肉漸
“卸体，剥皮，白朽，元球，选一个吧”
天真的肉漸听不懂这些邪术，只是呆呆的看着上窜的火苗，然后挑了第一个
“卸体”
“好，肉漸，抬起你的右脚，好好看好好学，我只演示一遍”
肉漸乖乖抬起细嫩的右脚，踝处的缝合口眀显突兀，这是只女人的脚，可它的左脚却格外强壮，遍布粗茧，两只脚来自不同的主人，很不对称
炎塚抓起那只右脚，长指甲插皮肉掐了掐，然后轻轻一拔那只脚就瘸了，然后垮了下来，骨肉分离，被松动的缝合线吊在空中
“哇，好厉害啊师父”
“这就是卸体，肉漸，你只要知道怎么拆就行，傩师也只是凡胎肉体，把他们脊椎，心脑拆下来，他们就活不了”
炎塚从麻袋里挑了一只强壮的断脚，拔掉原缝合线，然后对准肉漸的断肢口，用力一塞，那伤口的肉，骨瞬间融合
“肉漸，新脚骨肉是连起来的，可皮还得缝住慢慢长好，现在你平躺，为师教你拆他们的脖脊”
“好”
殳子坡的荒庙平时没人会靠近，但你不同，你是一个新手傩师
你浑身湿透，冻的牙齿打颤，就连挥手这种动作都很难完成，脚趾早就没有知觉了，你一瘸一拐，穿过幽暗的坟堆，循光走向那座荒庙
清晨的雪下的很大，天仍未全亮，可是那庙里怎么会有人生火呢？
你把两只手从袖子里拿出，伸舌头不停的舔舔，舔完还哈气，然后用那沾满口水冒热气的手摘下背上杀死无数晦物的雷尺，握紧
你看见那庙里走出两个人影，一个身着黑袍，手提麻袋，另一个不成人形，赤裸，无头，全身遍布缝痕，不知他们是哪路活祟
“喂，小朋友，这么冷的天还出来捉活祟啊，庙里暖和，进来坐坐吗？”
那黑袍道士朝你打招呼，你的注意力全投在那只肉漸身上，你知道这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，你把“雷尺”对准那肉漸，然后问
“妖道，你为了做这只畜牲，迄今为止害了多少人命？”
“嘿嘿，这可怪不得我，他们都是自愿的，而且，你凭什么断定我害了人命？”
“它身上的手脚嘴眼，都是从别人身上摘的，我看的出来，还敢说…”
你话还没说完就被那只暴怒的肉漸一拳打飞十五尺，你从雪地上爬起试图去捡飞出去的雷尺，那肉漸又一脚把你踩下去
“我怎么惹你了！凭什么骂我！你才是畜牲！你才是畜牲！”
肉漸边踩边骂，你感觉五脏六腑都要吐出来了，右手护头，左手掐决默念…
“肉漸，不要让她掐决”
炎塚一声令下，肉漸一脚就把那女傩师踢得在雪地上打滚，她再次咬牙爬起，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肉漸折断那把木头雷尺
“修为尚浅的傩师没了雷尺就是凡人，这次就当给你个教训，走吧，本道不追究”
“没了雷尺我也能取你性命！妖道！”
女孩掐决，掏出袍兜里的“箓本”，她随手撕下写满恶咒的一页，塞进嘴里，怒目圆睁
肉漸左手一根手指突然爆浆，连皮带骨飞了出去，它疼的直跺脚，与此同时女孩的鼻子开始流血，她扑倒在地，呼吸急促，因为箓本的反噬一般人难以承受
“都说了放你走，你为何偏要寻死”
炎塚走到女孩身旁，捡起她的箓本，随手翻了几页，然后坏笑着说
“你这小崽子还挺狠毒啊，看看这上面都是些什么咒，剥骨，换命，癌生，仇绝，啧啧都是谁教你用的？”
“傩师的秘密…怎能泄露给你这活祟”
“崽子，你叫什么？”
“雀子”
肉漸捂着伤手朝炎塚这边靠进，它很生气，只要师父一声令下，它就会一脚踩碎这女孩的头盖骨
“肉漸，她剥了你一根手指是不？”
“是啊，疼死我了”
炎塚抓起女孩的手问肉漸
“你喜欢哪根”
“中间这根”
“用为师昨晚教你的卸体拆了这根吧，她欠你的，自然从她那补上”
“嘿嘿嘿，真好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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