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江姒被夜景澜带上来时还一脸不快的离得远远的，夜景澜也不拉她。
现在这么嫌弃他，连跟他近一点都不肯。
可是又能怎么样呢？女人，不理他的把戏不过就是三秒钟的事情，看不上他的人没关系，钱总能看得上吧！
“走快些。”
夜景澜的声音冷峻，他单手插在西装裤里，看着俨然一副有几个臭钱的样子。
江姒跟在后面，她来这里，来都来了，那必然是要看外婆的。
今天夜景澜在，这算是他俩一起真正意义的来看外婆吧！
是第一次。
肖澈心里不是滋味，他这几天看着江水的状态，除了心烦，更多的是心疼。
一个老人，就……
这事是夜景澜错了，他如果当年不擅自送出江姒，怎么会有这么多事。
可是，他能看出来，他在尽力弥补了，虽然他从来不说，那张臭脸也不轻易的表露出来。
“真巧，来的很是时候，既然来了就进去吧。”
江姒站在门口，往肖澈看了一眼，心里有些不解，今天怎么能让她进去了？不会……
“外婆！”江姒推开门便看见床上的人哭的一塌糊涂。
眼泪憋不住，一下子奔涌而出，外婆对她笑着，可是，她哭了。
“小姒啊……外……外婆今天好看吗？”
“好看，好看，外婆最好看了。”她抱着江水，一时间难舍难分。
外婆终于好了，她不恨自己了，她……
江水爱美了一辈子，最后却要这样人老珠黄的离开，年轻的时候她逼着母亲叫她姐姐，老了就退了那么一步。
除了江姒叫她外婆，所有人都叫她阿姨。
她不想那么快就有人叫她奶奶，她还想年轻一点。
可是，生老病死是世间法则，又有谁能逃得掉呢？
“外婆老了，不能再抱你喽！哈哈哈……小姒啊，好好过日子，外婆不行了……这一身毛病，早就治不好了。外婆走后，你把外婆葬在……”
“不要！我不要……外婆，不要……呜呜呜……”
夜景澜和肖澈站在门口，心里很不是滋味。
肖澈看不下去这种人间疾苦，于是转身走了，何况，他只是一个朋友，在他们的这层中，他算是个外人。
他心里还是明白的。
夜景澜呆呆的站在门口，以前的时候，他就听说人将死的时候会忽然“回光返照”，然后就像……
江水抬着已经枯萎的指节，她的手骨修长，年轻的时候，还教目前弹钢琴。
她的外婆，可是一个优秀的人啊！
她16岁就在国际音乐节上，以一曲李斯特的“鬼火”红出国际音乐圈。
可惜最后她却选择了回家，相夫教子，退出了国际音乐巨坛。
她的美，在世人眼中只是昙花一现，可是在她江姒的眼中，她的外婆却是美丽了一生的女人。
她的母亲，也不是寻常人，她的舞蹈可是进了国家队的，代表国家拿的奖杯数不胜数。
可她却走了和外婆一样的路，然后因为她，英年早逝。
江姒哭的要喘不上气来，外婆如果走了，这世上，恐怕就真的没有什么她惧怕的人了。
“小姒啊……别哭，你听外婆说，外婆想要一把钢琴，你把外婆……葬在h大旁边的钢琴学校旁，就埋在梧桐树下，让外婆……好好休息，外婆要去陪你妈妈了，外婆昨天梦见，你妈妈她哭了……她找不到家，她需要妈妈，你就让外婆自私点，不要怪外婆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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江姒忽然后悔了，这三年，她都没有在她的身边伺候过她一天，哪怕片刻，她都没有过。
她就是一个不孝子，一个白眼狼，一个没有心的人。
“外婆，你不会死，我带你回家……我们现在就在。”
“小姒，听话，你妈妈喜欢裙子，下次穿裙子来，让她好好看看你。”
明明是很煽情的话，夜景澜却在门口听的后背发凉，难不成是他亏心事做多了，所以才……
他抬步走了进去，看着她们二人。
“我是……”
“……照顾好她。”江水吃力的吐出四个字，她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，夜景澜。
算是一个厉害人，她听过的传言不少，可是，就是因为他，都是因为他……
三年前她知道江姒和他结婚时，她气的想杀人，可是……现在似乎有点释然了，然而事情终归发生在自己身上，又怎么可能完全释然呢？
罢了，女儿走了，她就剩下这一个孙女了，如果他能照顾好她，她也可以放心的走了。
夜景澜，你让我怎么说你呢？！
其实好多事情她都知道，她又不是一直都疯，总有那么几刻钟里，她是清醒的。
她虽然不知道夜景澜怎么想，但是她看到的就是她看到的。
她不用去刻意的猜他的心思，她只知道他做的也够多了。
那些人，那些药，都是……欠他的。
就当扯平了吧！
可是，这样好像又有点自欺欺人了。
江水离开的时候很安静。
江姒一直哭着要给她办出院手续，她全身发冷，但依然笑着。
“外婆想……”江水还想说什么，夜景澜就一把将人拉了过去，江姒很不开心的哭着。
夜景澜将她拥进怀中，缓缓地替她抹了眼泪。
江水心里翻江倒海，她不知道怎么面对夜景澜，而夜景澜，也被她们的样子困在时间里。
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。
夜景澜忽然低着头，低声说道：“对不起，原……”
原谅我。
可惜后半句还是没有说出口，他有什么资格求原谅，是他分不清爱恨，所以让江姒变得一无所有，他没有资格。
夜景澜配得上世上所有的东西，但他独独配不上这句“原谅我”。
江水忽然笑了。
江姒看着那久违的笑，苦涩中带着甘甜，呜咽中夹着如愿。
忽然，身体一阵抽痛，她感觉那股脑神经又出了问题，接着，是那些潜藏在时光里抑郁的情绪，一瞬间，直击脑门。
“快出去！让外婆……”
“外婆你怎么了？你怎么了！”
“出来！”江姒发狂的厉害，她现在已经完全不去想会怎么样，她想要她的外婆。
那个最疼她的，那个世上唯一的，还有血缘的亲人……
江姒是被夜景澜捂着眼扛出去的，江水很痛苦，她的理智，早就已经成为了魔怔。
一阵巨大的声音响起，她被摔了下来，身体抽搐，口吐鲜血，面目狰狞。
但她却依然坚持着，无力的耷拉着眼。
“不要……让她……看到我……这个样子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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